老游评书 | 历久弥新的传世佳作 医学教育的真谛揭示
《弗莱克斯纳报告:美国和加拿大的医学教育》
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是美国著名的教育改革家和批评家,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的创建者和首任院长。他对美国教育的影响涉及各个领域,尤其在高等教育领域硕果累累。他受卡耐基基金会的委托对美国和加拿大的医学教育进行了独立调查,并于1910年发表著名的《弗莱克斯纳报告:美国和加拿大的医学教育》,毫不留情地抨击了当时美国医学院校的低劣水平。不仅揭露了美国医学教育中存在的差距和教学实践中的非科学性,同时还为改进美国医学教育的痼疾提供了建设性的思路和新的模式。
他对医学临床教学与全日制教学的强调,为医学专业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设定了卓越的教育标准。该报告激起美国医学教育改革的浪潮,开启了美国医学教育规范化、标准化的新时代,宣告了整个美国现代医学教育的开始。正因为得益于该报告所产生的巨大变化,才使得今天美国的医学在世界稳居领先的地位。从《弗莱克斯纳报告》引领下的医学教育改革到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的创建,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思想对美国高等教育产生了深远、广泛而持久的影响。尽管《弗莱克斯纳报告》发表已逾百年,但其思想的光辉和所产生的影响历久弥新,依旧是医学教育领域值得人们反复阅读的世纪经典文献,关心医学教育者必将开卷获益。
一、历久弥新的传世佳作
1866年,弗莱克斯纳出生于美国的一个犹太移民家庭,他17岁进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该大学高超的学术水平、自由的学习氛围、简明的行政管理策略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1905年他进入哈佛大学,在获得哲学硕士学位后,1906年他携全家移居柏林继续学习心理学和哲学。此后,他一直悉心考察和研究大学教育问题。在卡耐基基金会的资助下,他完成了对美国和加拿大155所医学院校医学教育的全面调查,并发表了著名的《弗莱克斯纳报告》。
作者以振聋发聩的激情控诉、匕首投枪般的犀利文笔,以及水银泻地般的实地调查数据和结论,对陈旧落后的医学教育模式给予了致命一击。这份逾35万字、近400页的报告分为上下两篇,上篇包括14章,从北美医学教育的历史、基础、课程、资金、重建、流派、认证、毕业后教育、妇女和黑人教育等多个方面阐明了现代医学教育的原则和理念,并提出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医学教育改革建议;下篇对调查所及的美国和加拿大共计155所医学院的情况分别进行了描述。
该报告以详实的数据、尖锐的批评和睿智的建议,开启了北美地区医学教育改革的序幕。此报告所提出的提高医学院入学标准、4年标准化学制、关闭不合格医学院、重视临床教学和研究、质量重于数量等精英化医学教育理念,借助“霍普金斯大学模式”作为典范进行推广,对北美乃至全球的医学教育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这种历久弥新的理念一直绵延至今。
该报告的主要内容、基本思想及其所引发的医学教育改革浪潮,从不同侧面展现出弗莱克斯纳现代大学思想的批判意识、精英色彩、自由精神、人文意涵等特色。从某种角度而言,弗莱克斯纳对美国大学的批判是进步主义运动时期“黑幕揭发者”运动在教育领域的延续。吉尔曼校长的学术精英思想、简明的管理及其所领导的霍普金斯大学重视科学研究、自由而积极的学术氛围在弗莱克斯纳的现代大学思想的形成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弗莱克斯纳在美国大学滑向功利主义、陷于自我满足、醉心于科学时,高举理性的大旗,进行负责任的思考,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声,并身体力行推动改革实践,引领美国学术超越功利,回归理性;至纯科学,守望人文;走出平庸,日臻卓越。
二、医学教育的真谛揭示
作者认为,一所大学的使命包括严格遵守普遍诚信、学术诚信以及科学准确性的标准。举凡社会中人,无人可比医生更具有真正的自我牺牲精神。而在此精英群体中,最应嘉许的就是承担了医学教育重担之人。本报告中披露出的事实备受瞩目且意义重大,所产生的影响不仅涉及众多医生,还包括普罗大众;它拨开了迷雾,让人们看到了当时医学教育架构不仅赋予了教育工作本身唯利是图的性质,而且还蒙蔽了公众,使其无法区分医生是具有真才实学还是不学无术。
本研究揭示的事实包括:毕业的医生严重供过于求,其学养和所受培训均相当低劣。不合格的医生充斥于市场的主要原因在于铺天盖地的商业型医学院,其生存的唯一手段就是引诱那些原本从事流水线工作的人们盲目进入医学院就读。
作者强调,学院及大学往往漠视了医学教育的巨大进步以及现代医学教育成本的增加。如果机构自身尚不具备最基础的设施和教学标准,就根本不应涉足医学教育。那些条件不足却企图开办医学院的机构,明显是在损害而不是推动文明进步。
作者指出,医学教育是一项风险较高、代价高昂的事业,它是技能教育也是专业教育。在当时的商业化大潮汹涌席卷之下,医学教育无法独善其身,原有的大学院系也沦为无根浮萍。推动改革首先需要的是真正的专业精神和科学信念,那些勇于迈出真正改革步伐的医学院值得载入史册,其中开风气之先者即芝加哥医学院。
医学教育要想健康发展,主要取决于3个因素:
1.是否能创建舆论环境,以区分学养欠缺和培养得当的医生,并推动立法规定所有医生均需具备医学科学的基础;
2.相关大学与学院对医学标准和对医学教育的支持水平;
3.医学界对其自身行医工作所持标准的态度以及对其专业所持的荣誉观。
作者始终关注两个群体的利益,即希望学医和未来成为医生的年轻人们,以及生老病死皆由医生掌握的普罗大众。他明确指出,成为现代医生的前提是获得良好的通识教育。公众的利益要求培养出足够数量的学养深厚的医生以满足社会的需求,医学院教育质量所承载的责任,不仅是每位公民的个人福祉,更是涵盖了国家的卫生事业。作者希望后人在提及本报告时,铭记文中陈述的目的及所持观点:希望本文可以作为起点,鼓舞全美有智识的公民们和医生们加强医疗行业服务,将医学教育与普通教育体系正确地接轨。
三、堪为楷模的教育改革
本报告的内容涵盖了美加所有医学流派的155所各类医学院,调查人员不遗余力地收集了关于医学院设施、资源及教学方面的详实资料。作者认为,合理的公开是医学教育进步的希望之所在。所有学院及大学实际上均为公益机构,公众应对其管理和发展享有知情权。履行基金会职责的最佳方式,就是正确公正地介绍美加医学院校的运作和设施情况。公众关注的是该医生是否经过合格的培养。同理,无论以什么流派名义行医,其医疗行为均需以医学所倚赖的基础科学为准。
作者指出,教育机构,特别是那些与学院或大学有关联者,对外界的批评意见都极其敏感,尤其关注那些将其自身举止行径或设备情况与其他院校对比后提出的贬损评价。回眸百年之前,作者不甘于自身医学教育水平的落后,以去腐清创的勇气力推改革。在其后的岁月里,一大批办学质量不合格的医学院被淘汰,而以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为代表的“教学—科研—临床”紧密结合的高水平医学院校则获得大量资金支持,树立起科学医学的旗帜,从大学本科毕业生中遴选优秀人才成为医学生,经过4年严格的同质化培养,成绩合格的被授予医学博士学位,此即“4+4”医学教育模式的伊始。这些措施使美国医学教育从落后和混乱的状态逐渐发展成为当今世界一流的水平,成为现代美国乃至世界医学教育的里程碑。
我们深知,医疗的主体是医生,能否培养出好医生取决于体制。虽然中国目前的医学院校在规模、教学内容和教学设施与当年的美国不可同日而语,但依然不乏诸多类似弊端和改革空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希望这份史料详实的报告,能够激励人们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臂般的勇气推动医学教育改革走出新路,助力新医改,造福国人健康。王辰院士在中文版序中指出:医学人才的培养不仅关乎大众健康、医疗科技和产业兴衰,而且会直接影响社会的总体发展和国家安全。在未来对医学发展有重大影响的学科中,都需要广博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素养基础,以及术业有专攻的能工巧匠,而其最佳途径,莫过于在高水平大学接受完整的本科教育。
在此基础上培养出的医学生,才有可能带领多学科团队挑战和冲击医学科技的制高点。我国要在医药科技和产业领域勇立潮头,亟待有一批深谙医学教育原理、兼具历史使命感和现实执行力的同仁和衷共济,以培养出一批具有多学科背景、能够立于医学前沿、具有更突出的创新思维和国际视野的领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