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的开山鼻祖 毁誉参半的人中骐骥
撰写 | 中华医学会继续教育部 游苏宁
奥地利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被誉为过去200年来人类历史上杰出的思想家。他于1895年首次提出“精神分析”的概念,1919年成立国际精神分析学会,标志着“精神分析学派”的最终形成。他开创了潜意识的新领域,促进了动力和人格心理学的发展,奠定了现代医学的基础,为20世纪西方人文学科提供了重要理论支柱。他的著作重新定义了神经病学和精神疗法领域,极大地颠覆了人类看待自我思想的方式,而他厥功至伟的成就是将生僻的概念引入了主流文化。他在证明人类对自身缺乏了解方面是个“天才”,提出的如精神分析、俄狄浦斯情结、无意识等概念更是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普罗大众的认知和意识中。作为精神分析的开山鼻祖,弗洛伊德“言前人所不敢言,为前人所未曾为”,将模棱两可的研究变成一门真正的科学。英国作者丹尼尔·史密斯通过《天才的另一面:弗洛伊德》这本通俗易懂的科普读物,以轻传记的形式带领读者走近“精神分析之父”光环下的这位大师,对其家庭、事业、宗教信仰等娓娓道来,不仅能令读者感受到他勇敢、自信、富有创新的才华,也感受到他受限于时代的主流,成为伟大而渺小的人物。尽管他的研究成果中还有不够完善的地方,有些内容已经被证明是谬误,但他开创的研究方法为后人开辟了一条创新之路,同时孕育了新的科学发现。总之,本书的主旨是探索弗洛伊德的个性、灵感、动机、理念和方法。通过介绍他的一生及人物背后的故事,揭示出造就他不畏挑战的信念、令他获得才思泉涌的灵感以及作出名垂史册研究的奥秘。阅读本书,将有助于读者更加完整地认识天才与凡人集于一身的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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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的开山鼻祖
在科学领域,弗洛伊德心目中的英雄是哥白尼和达尔文,这并非因为他们的研究成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而在于他们颠覆了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和对自身未知的认知。弗洛伊德首次提出了“无意识”这一科学概念,推翻了当时流行的信条,真正从基础上颠覆了人类看待自身的方式,揭露了基督教的真相,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价值观,无疑是一位革故鼎新的先锋。出身犹太家庭的他无畏地挑战了社会的上流阶层和自诩在智力上高人一等的精英。他通过分析梦境和思想,为人类打开了一扇挖掘和探索心灵角落的大门。罹患精神疾病曾被看成生理缺陷、道德败坏乃至行事恶劣,他凭借自己的工作颠覆了人们对精神疾病的看法。他坦言:精神分析不过是一门翻译患者所思所想的艺术,对梦的解析是通往理解无意识活动的坦途。他的研究成果让人们看到了希望:心理问题不但能被发现,而且也许能被治愈。就整体来说,该书比较容易理解,通过弗洛伊德将自己也作为研究对象这一超前的行为,更加证实了他就是精神分析的先驱者。虽然最终获得主流文化的接纳,但他仍然是一位边缘人。
他之所以赢得巨大的声誉,是因为不断挑战当时社会的正统观念。他的伟大之处在于说服整个世界接受他的“异端邪说”,并使之成为新的主流观点。纵观历史,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相比爱因斯坦、沃森等诺贝尔奖得主以及无数社会名流,弗洛伊德对于当代文化的影响更加深刻和长远。如今,他的思想和理念已经渗透到文化的各个层面。他的研究成果在电影、电视、音乐和文学作品中均可以看到,在课堂和讲座中可以听到,甚至在日常语言中也可以寻到蛛丝马迹。正是因为有了弗洛伊德,我们才有可能在日常对话中使用无意识、自我、俄狄浦斯情结、弗洛伊德式口误、心理医生的沙发、肛门便秘型性格等词汇。约翰·欧文指出:弗洛伊德是一位有着科学背景的小说家,但他对此并不自知。本书回顾了弗洛伊德众多具有革命性意义的研究成果,他的许多论文都具有极强的可读性,他因为“清晰明了、无可挑剔的写作风格”而荣获歌德文学奖。文学评论家布鲁姆曾言:如今弗洛伊德的影响依然深远,但这并非来自他科学家或医生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具有卓绝的智慧、深刻的洞察认知能力及华丽壮美的行文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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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故鼎新的自恋学说
毋庸讳言,弗洛伊德原创的一些概念改变了人类看待世界的方式。他将我们的关注点从周遭的宏观世界及其运行规律转移到了人类自身的意识,为人类意识模型创造出自恋的新概念,即对自己的爱,自恋也成了他解释人类行为的一项关键要素。弗洛伊德指出,探索者的个性必须兼具两种品质:对尝试的乐观情绪和对工作的批判审视。他在书桌前的窗子上挂了一面镜子,这样即便是在眺望窗外世界的时候也能够观察自己。早在20世纪之初,他就已经开始思考自恋的问题。与俄狄浦斯情结一样,他也在神话传说中找到了对应的故事作为心理学概念的称谓。他描绘了自恋的两种状态:本源性自恋和继发性自恋,本源性自恋可以被看作自然而正常的状态;由于人类出生时不能区分自己和他人,幼儿期的本源性自恋是对追求快乐的力比多(libido)冲动和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意识的一种表达;随着儿童接触到外部世界,逐渐形成自我,本源性自恋开始消退。继发性自恋,是将投注在外部客体上的力比多转而投向自身;它是成长过程中的自然阶段,摒弃这一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可能会提高成年后罹患心理疾病的概率。如果接受个体感情投注的外界客体未能以爱、关怀和关心予以回报,对个体的自爱进行补充,那么就有可能诱发继发性自恋。
身为一位博览群书的学术巨擘,弗洛伊德认为:时间不会在无意识中流失,是人定义了时间,是身份证分配了出生年月日。年龄是基于生物事实制定的社会公约,但公约总有被改写的可能性。弗洛伊德指出,如果一个人能够得到自己母亲无可置疑的爱护,那么他一生都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生活,这种必然能够成功的自信往往会引导他取得真正的成功。谈及自恋如何影响人际关系和人们如何选择投注感情的对象,弗洛伊德认为,如果我爱上了某人,那么他必然在某个方面值得我去爱;如果他在某个重要方面与我很相似,通过爱他,我可以向自己倾注爱意,那么他就值得我爱;如果他比我更完美,通过爱他,我可以爱上理想中的自己,那么他自然也就更值得我去爱。在“最爱你的人是你自己”一文中,他指出,坠入爱河的人都会变得卑微,会放弃一部分自恋。他在有生之年的成功让许多人相信,对周遭世界的研究并不能揭示所有关于人类的谜底,只有通过对自身的审视才能找到答案。
# 老游评书 # 毁誉参半的人中骐骥 在今人的眼中,弗洛伊德是一位毁誉参半的人物。他的一生充满矛盾:深受犹太血统的影响,自己却是个无神论者;对友情非常忠诚,最终却与挚友反目成仇;渴望财富和名望,却不能忍受随之而来的束缚。他的职业生涯迫使他深入地剖析自己,他所著的大量论文都以自己为研究对象,工作的性质使他不得不向外界公布一些有关自己的信息。但他对别人记录自己的生活深恶痛绝,并竭尽全力捍卫自己的隐私。他写道:“像我这样的人,不断探究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恶魔,与之殊死搏斗,无法奢望在这场战斗中全身而退。”1939年他去世以后,科学的发展毫无疑问已经将他的成就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许多当时他认为是真理的研究成果,在今天看来只能被称为推测、假说或猜想。他的学说中许多基础性原理,如本我、自我和超我、性心理发展模型、对梦境解析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经被推翻。平心而论,弗洛伊德最具有深远意义的贡献并不在科学方面,而是文化和哲学领域。 尽管今天在临床治疗中已经很少直接应用弗洛伊德的理论,但无法埋没他对探索人类心灵所做的科学贡献。因此,明智的做法是不要将他视为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家,而应当把他看作文化标签。爱因斯坦对其评价道:他的眼光非常敏锐,没有什么能让他误入歧途,唯一的例外是他对自己的理论过度自信。弗洛伊德曾把他对美国第28任总统伍德罗·威尔逊进行心理学研究的成果编纂成书,他在引言中写道:“古往今来,愚人、空想家、妄想症患者、精神病患者和疯子在人类历史上总是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倘若他们托生于帝王之家,往往会造成灾难浩劫,但偶尔也有例外。这样的人会为其时代和后世带来深远的影响,推动酝酿重大的文化变迁,促成伟大的发现和变革。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一方面得益于他们个性中健全的部分,即与常人无异的品性;另一方面则源于他们人格中疯狂病态的特质,如成长造成个性的偏颇、对某类事物的恣意渴望及对某个目标心无旁骛地偏执追求,使他们能够带领其他人冲破整个世界的重重阻挠。”掩卷遐思,笔者以为,这段话无疑是对他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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